收到林策发来的消息,我一点都不惊讶。我刚下飞机时发的那条带着定位的朋友圈,就是发给他看的。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到了。
忙完工作,我推掉乙方的饭局,回酒店换了一双舒服的穆勒鞋,搭地铁来到西直门地铁站。两年不见,北京的晚高峰更具杀伤力了。 快到交大东路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慢朝一家春饼店走去。四年不见,他还认得出我吗?这一顿饭的时间,我们聊些什么好呢?他还经常去看话剧吗?他有女朋友了吗?他知道我又分手了吗?我的心咚咚咚狂跳起来,我迟到了,可我走得更慢了。 “铁牛,这儿呢!”排队的人群中一个高高的男生抬起手,明亮地看着我。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和他去吃春饼的那个下午。站在我面前的,依旧是那个干干净净,目光清澈的男孩。 老天真的不长眼。大三那年林策来北京交换一学期,毕业后却从广州来了北京工作。我在北京毕业,却拿了广州的offer,如今来北京出差反倒成了他做东。 “铁牛,你虽然学会了穿裙子,但你这迟到的毛病,一点儿没改。”他笑嘻嘻地打量着我,像当年一样,喊着他给我取的专属绰号,拿我开玩笑。 四年前的税法课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力大如牛的新名字。那天早上9点的课,我一如既往地迟到了。从大教室后门溜进去,我在就近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却没想到放凳子时用力过猛,“啪嗒”一声把凳子上的一根木条掰掉了,坐在旁边的林策笑着扶住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那天之后每周的税法课我们都坐在一起。他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下课后我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很快就变成了他在北京的地陪导游。 好在他也不喜欢去热门景点,倒是经常约我去爬山、看话剧、逛胡同。我喜欢和他一起出去。一来这些本就是我喜欢做的事,二来他很会照顾人,又幽默有趣,和他在一起总是玩得很愉快。 去怀柔爬水长城的时候,他会不动声色地带多一件冲锋衣给我。去昌平爬山的时候,他会带着我走野路逃票,在平常的山林间玩出密室逃脱的惊险刺激。什刹海结冰的时候,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在冰面上一边摔一边开心地打滚。 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除了跟他称兄道弟,我什么暧昧的话都没对他说过。他每次给我拍照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他眼里躲闪又遮掩的欢喜,可是他也从来没向我暗示过什么。那时候我相信,我毕业了一定会留在北京工作。他也坚定地告诉我,他毕业了会留在广州工作。 真是默契,那时候我们明知彼此单身却不谈爱情,如今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感情状态,却依旧小心翼翼的避免谈及这个话题。 “怎么样,在广州待的还习惯吗?”他一边往饼里夹粉丝一边问我。我和他都喜欢往饼里卷粉丝,眼前这一盘虾皮白菜粉丝已经没了一大半。 “我还挺喜欢广州的,比北京更有生活气息,好吃的又多又便宜。虽然回南天湿得真要命。”我刚准备卷第二个饼,却没想到他把自己卷好的饼递给了我。 “哟,你变心变得这么快?那还经常去看话剧吗?”他放下筷子看着我,头顶的灯好像突然变亮了,明晃晃的照得我的头嗡嗡嗡地晕起来。 去广州工作之后我只去看过两场话剧。上一场是和前男友一起去的。那天从友谊剧院出来,他半个字没提话剧内容,就拉着我去吃小龙虾了。没等到他请我看电影——他说是作为我请他看话剧的回报——我们就分手了。 我突然又想起了林策来北京的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去蜂巢剧场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小剧场里的独角戏多好看啊,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我们还在金色的银杏树下一圈圈散步,聊茨威格的这篇小说和马尔克斯的那部《霍乱时期的爱情》。 “你还记得我们去天桥剧场看《当死人醒来时》那天晚上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有多想念和他在北京看话剧的日子。可是我又多想知道,我们曾经分享过的那个短暂的秋冬,在他心里,是不是也像在我心里一样,还有着同样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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