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的自救与公民社会——张鸣

文/张鸣

看杭州公车纵火事件的视频，火烧起来之后，没有人利用车内现成的工具，如灭火器，破窗器自救，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门口挤，挤住了，反而逃得慢。显然，尽管杭州公车上装备了应该装备的自救设备，但是，杭州的市民却没有经过自救的训练。

中国社会，民众的自救训练一直都非常欠缺。诸如紧急状况下的救生、逃生、躲避技能的学习和训练，中小学缺乏，社区的市民，就更缺乏。教育部门如果要组织中小学生寒暑假干点什么，不是思想道德教育，就是国学的培训，很少有人会想到救急训练上来。所以，一旦遭遇天灾人祸，人们就只能凭本能行动，因此而造成的额外伤害，特别严重。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早就有人提出了。但是，年复一年，就是没有人理会。有的中小学，也会假模假式地做一点这样的培训，装装样子，风头一过，又是老样子。至于社区市民，则连装样子都没有人装。

从本质上讲，市民的自救，应该是自组织的公民社会的应有之义。有了自组织的公民社会，这样的活动，社会自然会自己做起来，基本用不着政府来管。但是，在我们这里，连公民社会这个概念，都妾身未明，处于被批判的境地，还谈什么公民社会建设呢？

上面喜欢的，就是一个臣民社会。这样的社会，是一个结构严整的金字塔，内部的道德，讲究的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就是有了灾难，无论多么紧急，也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没有命令，最好的选择，就是等死。当年克拉玛依大火，学校负责人让领导先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臣民社会最好的注解。他的命令，其实完全符合这个社会的最高道德。当然，当时他命令的是一群学校里的孩子，如果是成人的话，这个命令也许就不大好使了。成人们本能的反应，是胡乱向外冲去，即使有践踏，踩死人，也在所不惜。

所以，一个臣民社会，在遭遇紧急状况时，每每会有两极性的表现，或者老老实实等死，没有命令绝不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