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证言》读后感：最有力的真话

文/水行之

80岁高龄的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依然能够写出一本获得布克奖的小说，可见创造力与年轻并非直接相关。

玛格丽特的书一向充满了政治性，背负着社会责任感。基列国的统治，我们从纳粹的集中营、苏联的劳改营、秘密警察等都可以瞥见一点点历史的遗产。而作者自己也说，书中的迫害都是历史中发生过的。

为了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某些美好的愿望，家庭丧失了伦理，社会失去了公正，留下的只是尔虞我诈。人人都是被监视者，同时也是监视者、告密者。如此的社会，统治者只有以连自己有时也会相信的谎言才能维持表面的风光，而麻木的平静之下，则是掌权者你死我活的内部斗争，一轮又一轮的肃清。在由谎言垒砌的国度，真话反倒成了最有力的武器。

小说中有很强烈的女权主义思想，译者在译后记中也罗列了女权思想书单，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反观现实中的女性，难免被消费工业的审美、被男性认可的理想形象所束缚，处在一种自我的“阉割”中。在充满性别偏见的社会中，有些女性不要孩子，并非不喜欢孩子，而是不愿忍受生孩子所带来的一切。

在这样的社会中，男性也是受害者。被迫承担一切，被迫遵守那些在男权社会下建立起来的礼仪，比如为女性开门（潜台词就是女性是弱者，需要被保护，而男性是强者，有义务保护弱者），作劳务主力，难以从事护理等工作。

想比于前作《使女的故事》里的单线叙事，《证言》中作者使用了三线交叉的结构。主人公不再是基列国被迫承担生育任务的使女，而是由执掌女性规则大权的嬷嬷、享有特权的主教家的女儿、在加拿大自然成长的偷渡女孩，这三位女性组成。

嬷嬷回答了《使女的故事》中基列国如何建立、权力如何运行的问题。她原为法官，却在经历了“非人”的考验后，选择成为男权社会的帮凶。她善用规则，成为权力最高的女性。正是她建立起了处于从属状态的女性的行为规范，还有从小就开始的对女性的洗脑式教育。但她依然在大主教面前低人一等，只因为她是女性。但她又不是一味屈从，而是时刻积攒着材料，记录着当权者肮脏的秘密，等待复仇机会的到来。

主教的女儿看似享受到了特权阶层的物质待遇，但她们免不了成为权力联姻的牺牲品。她有人爱，但在“一切为了你好”的威逼下，13岁的她就要嫁给掌握最高权力的大主教，而这位主教已经害死了好几任年轻的妻子，只因他喜欢未完全开放的少女。童言无忌，极权制度下生活的荒谬，往往是由她的童心揭露的。
……
《证言》中不乏金句，处处透露着作者的生活智慧，摘录如下：

原文摘录

关于性别

男人一反抗就变叛徒，女人一反抗就成淫妇。

总能保持乐观的埃斯蒂嬷嬷说，女人照料他人的职责之一就是血迹之类的体液和其它出自人体的物质，尤其是孩子和老人的。这是女人的一种天赋，是女人特有的大脑所决定的，和男人坚实、专注的大脑不同，女人的大脑柔弱、潮湿、温暖、封闭……

如果离得太近，另一个女孩的耻辱会蹭到你身上的。

关于极权

信息就是权力。

她们就是这样拥有了权力，这是马大们说的：靠掌握机密。

突然被授予权力的下属通常会变成最恶劣的滥用职权的人。

……就像过去在很多国家发生国的那样。任何武装夺权的政变爆发后，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镇压反对派。反对派总是由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主导，所以，有文化的人将被第一批消灭。

通往地狱的路是用美好的意愿铺就而成的。

放弃是新的常态，我不得不说那是有传染性的。

恐惧，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有腐蚀性。

恐怖统治并不是靠恐惧本身来统治的，而是靠恐怖让人产生的麻木。因而才会有这种不自然的安静。
……
禁书：《简·爱》《安娜·卡列宁娜》《德伯家的苔丝》《失乐园》《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

绘本：古斯塔夫·多雷描绘但丁笔下的《神曲·地狱》，达利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毕加索蚀刻版画《利西翠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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