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拉丁美洲土壤孕育了无限丰富而又博大深厚的博尔赫斯 ,他光辉的名字和“书籍”、“形而上”、“玄学”等词语紧密联系在一起。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 ,汉语世界对博尔赫斯的解读一直在继续着 ,也一直在关注他海纳百川和形上的一面。由于过度地注视抽象深奥的一面 ,有些评论者甚至走向了极端 ,有评论者这样写道“: ……在他(指博尔赫斯) 的大力推动下 ,现代小说进一步沦为哲学的附庸 ,进而大大加速了现代小说死亡的进程。从这个角度来说 ,博尔赫斯犯下的罪恶是不可饶恕的。”[ 1 ] 这种极端的态度已经大大超出了文学批评所能承载的重量。与此同时 ,对博尔赫斯的解读大多围绕其生平、思想和小说展开。在这种语境下遥望作为诗人的博尔赫斯 ,打量诗人早期所营造的诗歌艺术世界便成为可能和必要。《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的博尔赫斯也许不如《小径分岔的花园》里的博尔赫斯广为人知 ,但博尔赫斯本人早已说过 ,他的精髓保留在诗歌之中 ,现引用博尔赫斯的一段话作为关注他诗歌的意义阐释 :
　　我的小说 ,在某一种意义上 ,是在我之外的。我梦想它们 ,塑造它们 ,记下它们 ;之后 ,一旦被散发而进入了世界 ,它们就属于别人了。我所独有的一切 ,我的朋友们好心宽容我的一切 — 我的 喜爱与厌恶 ,我的嗜好 ,我的习惯 — 要在我的诗中才找得到。长远来看 ,也许 ,我的成败将取决于我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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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s. n8 `; F1 ]! ?　　博尔赫斯的第一部诗集《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发表于 1923 年访欧期间 ,之前他曾随全家到欧洲旅行 ;1919 至 1921 年在西班牙停留 ,和马德里的先锋诗人交往甚密 ,与极端主义运动有所接触 ,并参加了以《极端》杂志为中心的先锋派文学运动。他于1921 年把这种先锋诗歌精神带回阿根廷 ,发表了对极端主义文学运动的几点看法 :浓缩诗歌 ,只留下最基本的因素 — 比喻 ;舍弃无用的承启句、连接句和形容词 ;摒除一切铺张浮夸的、心理主义的、静物写生式的、抽象议论的和晦涩生僻的文字 ;将两个或更多的形象叠合为一 ,以开启更广大的想象空间。这些主张体现在他的文学创作尤其是早期诗歌创作中 ,也对阿根廷文学转型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1922 年他又创办先锋杂志《船首》。事实上 ,博尔赫斯早期的三个诗集《: 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1923) 、《面前的月亮》(1925) 和《圣马丁札记》(1929) ,都凝聚了他的先锋体验 ,表现出现代主义诗歌的特点。但博尔赫斯是独一无二的 ,他的先锋体验同时糅合了他孜孜不倦追求的激情燃烧的诗歌状态 ,也点染着他的孤独思索。相对而言 ,他的早期诗歌较之·139 ·后期诗歌更集中表现了艺术世界的一种悖论式存在 :激情与孤独。表面看似无法和谐的两种精神状态共处于他早期的诗歌中 ,这种共处无独有偶地又丰富了他的诗歌艺术。这里需要对博尔赫斯的创作轨迹做一个最为粗略的勾勒。大致说来 ,他以前卫诗歌创作开启了自己的艺术王国之门 ,随后在 20 世纪 30 年代中期转向小说创作 ,晚年又回归到诗歌领域。任何一种回到原点的运动都不会是简单的重复 ,博尔赫斯同样如此 ,他后期的诗歌深受小说中书写玄思哲理的影响 ,这另当别论。下面主要从两个方面对博尔赫斯先锋体验下的早期诗歌加以论述。

　　第一 ,从博尔赫斯早期诗歌及其诗学观念看他面对诗歌的姿态 — 冷峻中渗透着激情。

& `" {* y. q$ w4 n* V  i　　博尔赫斯不重视文体的区分 ,他的创作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诗歌、小说、散文的界限 ,但用心体会还是能够感觉到他面对诗歌和诗歌之外其它文体时的重要区别。同样充斥着迷宫、镜子、图书馆、书籍、老虎等意象 ,他的诗歌中相对少了些神秘和形上因素 ,又多了少许对爱情的抒写 ,因而显得颇有激情。莫内加尔在博尔赫斯的传记中提到他写于 1921 年的一篇关于“极端主义”重要文章 ,他这样概述博尔赫斯的观点“: 他分析了自己诗歌创作意图 ,断言他的兴趣在于感觉本身 ,而不在于对构成其背景的时空前提的描绘 ;他渴求的艺术要能够传达赤裸裸的情感 ,而不受包围着情感的附加因素的约束 ;他要能够避免浮浅、形而上学、自我中心以及冷嘲热讽。”[2 ] (P88) 由此我们看到博尔赫斯早年追求艺术传达赤裸裸的情感 ,有意思的是 ,他否定的内容后来成就了他小说的独特和不可超越 ,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一些弊端。博尔赫斯在哈佛大学的系列讲座之一《诗之迷》中更为明显和直接地倡导诗歌的激情 ,他说 :

Bravo! bra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