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洁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我们正如身处大海中的航船之上,始终会在浪尖与谷底起伏,起落之间便是人生百态。在长时间的航行中,出发时的目的会渐渐地被人们遗忘。沿途的风景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海上的风浪让人敬畏三分,心生胆怯……会受到诱惑,但也有想从中抽身的时候;会感到害怕,但也有想鼓足勇气面对的时候。 映射到现实生活中,我想世界上的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不停地同自身命运抗争,最终却又妥协性地走在一起。以自身为例,高中时期我渴望进入大学,但是备考的过程是煎熬的,与此同时我也经历着亲人离世的痛苦和只增不减的家庭矛盾。最终的我考上了大学,但其他令人烦恼的事呢?它们依旧存在,好似不消不灭一般。我无法与其顽强对抗到底,唯一的办法是依靠时间去习惯并且接受和面对它们。 电影《活着》 剧照1 这样的现实也在余华《活着》一书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人与命运的友情,他们互相感激,也相互仇恨。他们无法抛弃对方,同时也没有理由埋怨对方。他们活着的时候一起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死去时又一起化作雨水和泥土。这便是对于徐福贵人生的最好描述,也是对于世界上的每一个“我”的描述。 作为旁观者的我们看到的是徐福贵的不断失去:家道的没落,以及爹娘的死、妻子家珍的死、膝下儿女有庆、凤霞的死、孙儿苦根的死,女婿二喜的死、挚友春生的死。徐福贵的人生经历给予读者内心强烈的苦痛感,我们为其命运坎坷而唏嘘哀伤。而站在第一视角的徐福贵体会到的是甜与苦的交织,用英语的“bittersweet”再妥帖不过。他为自己能活着回家见到妻儿而感到幸福,为自己女儿凤霞嫁到好人家而感到满足……他感受的人生不再是单一的痛苦,他的人生是多彩并且全面的。 不断失去,不断拥有,本是人生常态。这也是作者选择以第一人称代入其中的原因。余华在麦田新版自序中说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迷路者,我们都是按照自己认定的道路寻找方向,也许我们是对的,也许我们错了,或者有时候对了,有时候错了。在中国人所说的盖棺论定之前,在古罗马人所说的出生之前和死去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前面的时间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电影《活着》 剧照2 回看过去的经历,世上的人们大多亦是如此。作为旁观者,我们没法看到他人人生经历的深层之处。若要挑选一物来形容人生经历,我定会选择“人”。旁观者看到的只是 “人”的皮相,作为身处其中的每一个“我”,感受到的是“我”体内血液的流动,骨骼的生长,脉搏的跳动等等。所有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自身的人生经历不再如他人口中描述那般片面、枯燥无趣,而是逐渐完整并且独一无二。 书中有一段让人印象最为深刻: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道—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其中最后一句话出自胡祖德作的《泸谚》下卷:“少年爱游荡,中年想掘藏,老来做和尚。言不习一艺,空想发财,卒至无家无室。”意为年轻的时候四处游荡,无所事事。中年的时候做白日梦,想发意外之财。而到老的时候,身无长技,无家无室,漂泊终生。 事实上人生多数时候不可能同时拥有阅历、财富、智慧。活着本身便是一件难事,从母亲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开始,直到垂暮之年临终一声叹息结束。常听老一辈的说,“生活,先得生存下来,才能活下去。”人的一生几十年,是白驹过隙,亦是日长似岁。人们在最终迎来自己的死亡之前,还得面临身边人的不断离开。 正如作者提及的美国歌谣里的人物那般:老黑奴经历了一生的苦难,家人都先他而去,而他依然友好地对待这个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的话。一个又一个人的死亡过程让人痛苦万分也教世人醒悟:活着本身很艰难,正因为异常艰难,活着才具有深刻的含义: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有一词能很好诠释如今21世纪的“活着”——YOLO,即“you only live once”。这是不同于老辈子们谨慎过日子的想法。现在的人们看重就是生活本身,为自己而活,为生活而活。纵使过程受尽挫折,也无所畏惧。 因为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也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 活着,便是活着。 王洁,1981年生于陕西扶风,现居西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 作品多见于《中国文化报》《文艺报》《中国艺术报》《光明日报》《散文选刊》《中国散文家》《延河》等刊物,出版有散文集《六月初五》、《风过留痕》;长篇小说《花落长安》、《花开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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