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沙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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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 T( u- s6 U1 j2019年中信出版集团出版了9册韩炳哲的作品，其中包括《精神政治学》和《暴力拓扑学》。《暴力拓扑学》呈现出一种大杂烩的面貌，他将弗洛伊德、黑格尔、尼采、德勒兹的观点聚合在一起谈论一个有同一性的暴力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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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S0 f9 H6 `! y; Y《暴力的拓扑学》一文认为：“施予他人的暴力增加了自身存续下去的能力”。很明显这是一句对资本主义经济的批判。由于没有对古代的野蛮暴力的批判引入价值和意义，所以这类哲学家确实犯了错，他们真的把古代的野蛮暴力视为一种资本主义经济原则。“施予他人的暴力增加了自身存续下去的能力”这句话，在他那里既是在谈论资本主义经济也是在谈论古代乃至原始社会的经济。这怎么可能行得通？我记得德勒兹讲过一个打不到猎的猎人，他的孩子都快饿死了。这时，如果“施予他人的暴力增加了自身存续下去的能力”，他为什么不能杀死村子里那些吃香喝辣、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谈天气、迎面走来拉着他谈天说地的人以此让自己和他的孩子们活下去呢？因为他们确实犯了在他全家快饿死时仍把他当做谈天说地的工具人的罪，做为一个个体，他完全可以破译这里的死刑密码——古代的暴力经济原则和资本主义经济原则真的是毫无共同之处的。好比说我们不能把橱窗里的商品当做南美土著的曼纳，因为商品的超越性是假的，没超越性的——你也根本不能把北风之神的暴力和海湾战争的暴力视为一回事儿，就好像那是同一种东西来到了不同时代的不同人物身上。

如果根茎（或精神分裂分析、无器官的身体、游牧学、战争机器、生成）是一种原则解释，既解释资本主义与一种在质上与之不同的生产性力量之间的张力关系、竞争和共存关系，也解释一种生成的存在方式，解释从资本主义中发明武器和创造逃逸线的行动，那么它是为了反对树谱结构和同一性：资本主义和创造，和游牧民族的战争机器没有同一性。那么韩炳哲的《精神政治学》提供了什么呢？从什么角度提供的反资本主义武器？ 那种同一性的思想在各处泛滥。好多人要么走向——德勒兹的思想和晚期资本主义是一致的，正如在齐泽克那里；要么走向——用资本主义（主人）战胜资本主义（主人）。我认为这都是一些空洞的叫嚣，他们认为有一种普遍的、可以轻易上手的法则在人们还没有能动性的时候就可以作为人们的指导。当然他们要为人们提供被批判的对象，以便那里有个行为动机和行为合理性出现。一种总体法则、普适的法则有待在历史中下降和展开，我认为，这是“前现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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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u* m( @9 B1 c; U“前现代的君权社会……它的结束令暴力经受了一场拓扑式转变。如今它……从战争式的转为居间的（Mediale），从正面直击转为病毒性渗入。…集中营毒气室…”《暴力拓扑学》)类似的说法还有战神阿瑞斯正在白宫读报纸上关于自己的新闻。只有诗人海涅认为阿波罗去放羊了，并且为之惋惜。现在的哲学家还不懂把价值和意义的概念引入哲学！他到底对野蛮暴力是怎么个评价？这个是没有的。但是他可以谈论从野蛮暴力到奥斯维辛到当代资本主义的暴力的拓扑转变。如果说齐泽克“齐泽克的学术风格是将精神分析、主体性、意识形态和大众文化融于一炉，从而开倡一种全新的哲学领域。”，即是说他是无知的，但他拾起了旧有的权威，摇身一变从文盲变成新的守旧形式的牧师和“新左派”代表，媒体是他的阵地；那么韩炳哲就是“新事物”的认知工作者——精神政治学和暴力拓扑学都属于新事物，但他无疑领受了一种命令和职责，该职责就是占据这些新事物的权威解释权，然后把它们埋葬在同一性的废墟中，这类人还将德勒兹和加塔利的开创性工作进行“超越性”的否定，认为他们在作废自己的写作，或者忽然发现了他们的“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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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3 j' q7 h$ L“德勒兹对毫无约束的解码没有采用辩证视角，仅赞其为解放者，而屏蔽其恶意的一面。……德勒兹笔下完全消除器官编码的‘无器官身体’，和布满了转移肿瘤的身体几乎别无二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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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炳哲自己“辩证”吗？他是否也需要指出有机体的组织化恶意的、上帝裁断的、独裁主义的、背叛欲望的一面呢？

/ S* ?3 n2 ?  w0 m德勒兹和加塔利明明说：

“无器官的身体不与器官对立，它的敌人不是器官而是有机体。”
“你创造出自我毁灭，而这与死亡的冲动毫不相关。瓦解有机体，这绝非是自杀，而是将身体向以下事物开放：以一整套配置为前提的连接，流通循环，结合，分层和阈限，强度的流通和分布，以一个土地测量员的方式来度量的界域和解域。”
“这就是为何我们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那些阴森和空洞的身体的悖论：它们清空了自身的器官，而并非是去寻找那些点——在这些点上，它们可以耐心地并暂时地瓦解此种我们称之为有机体的器官组织。”（《千高原》）

所以韩炳哲说德勒兹“消除器官编码”就是一句没有来由的指控了。再者，德勒兹不是辩证法家，他为什么要辩证？但他提出了无器官身体的另一种类型，即有机体的无器官身体，即癌症组织：

存在着一个与我们称为有机体的器官组织相对立的CsO,但是，同样还存在着一个有机体的CsO，它从属于这个层。癌症组织：在每一个瞬间，每一秒，都有一个细胞生成为癌性的，异常的，激增并丧失了其形状，从而控制了所有一切；有机体必须重新将其归属于它的规则或再层化的操作，这不仅仅是为了其自身的存货，而且还使得一种摆脱有机体的运动、一种在容贯平面之上产生“另一个CsO的运动得以可能。（《千高原》p226）

考证和核实的工作其实不难。我只能说，韩炳哲这样的知识分子并不认真阅读和研究德勒兹，他们涂抹德勒兹，然而他们是如此——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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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齐泽克，他既是哲学家的小丑也是专业哲学家的小丑。他并不要求自己专业。他的任务是胡吃海塞然后胡扯八道。但是比起齐泽克，韩炳哲直接在捅我们的窗玻璃。他占据“暴力拓扑学”的概念就是一个例子。正如海德格尔对概念的占据，他彻头彻尾地颠倒尼采的永恒轮回。韩炳哲可能正是“精神政治学”的一个实施者。

齐泽克可能也在实施精神政治学，对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那些等着笑料和乐子的人。但是韩炳哲要让反对他的人，让那些杰出的思想者，对他产生信任、和他结为联盟，然后埋葬他们。这是一种更为令人发指的平庸。然而，没有人真的害怕齐泽克，齐泽克是牛皮癣，而韩炳哲是癌症组织。面对韩炳哲，面对他的挖墙脚，我们没有得到应有的援助。因为人们都在揭短齐泽克，那更加地轻松、好玩、口嗨、有意思。有没有将时间花在批判齐泽克身上，成了划分斗争与不斗争的标准。这绝对也是一种癌症组织——我可以将其称为皮肤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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