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维舟3 q3 [* ^- s9 y- _; r
3 ^5 v: w1 w5 R5 k2 O1 j& C4 E17 B% m& t( d: I; f/ H) c) C. v
`% N8 T0 Q% H& [, m' Z5 G# d
中国社会普遍存在一种“对权力的共情”:人们很容易代入掌权者的视角,强调“当家”管理的不容易,又或种种管制措施都是正当合理的。这样一来,那么现实机制就都显得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有问题,那你最好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r% e+ e/ ^; D3 {1 \9 F% b2 I7 s; ~2 s Q" q1 B# D0 \9 V
有人和我坦承,“对权力共情”这个特点自己就有,在跟人讨论时也总是较为倾向于为当权辩护,强调当下没有更好的做法了,“我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改不掉”。
O: Q+ C! e& ]8 ^( n2 X6 R+ z
: j1 }2 h, j i# l1 b0 k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在中国家庭里,这不仅极为常见,甚且是受到鼓励的。从家长的角度来看,“对权力的共情”正表明孩子“懂事”,能为父母设身处地着想。我自己也为人父,如果孩子能体会到父母的难处,不哭不闹,那毫无疑问是会省心很多。, \% W; b; ?, K4 \: ~; z( O( r
, X$ U2 T. K$ H也因此,现实中这确实不仅限于男性,很多女性也从小也是如此,甚至比一些叛逆的男孩更“懂事”。有位男性朋友就说,因为疫情期间对个人隐私的侵犯,他和周围亲友产生了严重分歧,而为这些举措辩护的大多倒是女性,“查你个底掉又怎么了”。
; M- ?8 O: ~! n) _. F$ f( E5 q! W5 }8 q
不过,再深入一层去想,这里面其实有两种不同的“对权力的共情”:一种是代入当家作主”的位置;另一种则体现出对权力的依附,将规训内化,说服自己相信现实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安排,而为了求取安全等基本所需就必须无条件配合。男性往往偏前者,而女性中则后者居多。$ P9 S4 D' v: n& p1 e6 W! I6 }% [
: r: Z- `4 }$ e+ ~" A6 o在中国社会盛行的“大局意识”就是其逻辑产物,强调身处其中的个体都应“顾全大局”,成就集体利益的最大化。这确实让许多人信服,但问题是:落到现实中,最终做出妥协的,往往是那些无可推脱的最弱个体。
* `# C T4 |/ ?0 f' Y! f1 S8 m' F
+ L, G+ J8 B+ a# N2 R8 W. d7 |$ s s这倒也不是说其中完全没有个体利益,但那与其说是自己争取来的,不如说是在“大河水满”的前提下才“小河溢”。既然如此,那么这种思维取向势必就更关注分配的公平性,因为要实现个体利益的最大化,最好是通过集体利益的名义——所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正是这么来的。
) a% _' J' j- `8 A( Q0 a
1 z8 y( T9 X; V f) ~! O) \吊诡之处正在于此:一个看起来“人人互以对方为重”,顾全集体利益的共同体,因为不承认个体私利的正当性,结果这种私利不得不在逼仄的空间里生长,到最后反而催生出一个对他人难以共情的社会。: V2 V: n2 k) M4 S) c# Q
/ g+ t" k1 b! o! ^
图片
* i2 U9 S5 ]# h: W7 i
# Z+ @. B3 w; q9 ~+ m$ K6 J2
& D. e% u2 Z+ U' t1 P3 z, P n- c: P2 r& A7 ]
稍稍留意下就会发现,中国在很多时候的做法,潜台词都是“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感受”、“大不了我自己单干”,这都是缺乏共情能力的表现。整个社会也不太懂得如何与人合作、达到共赢,因为在一个封闭的权力结构中,他人往往就是潜在的对手,因而深信要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就要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权力体系。
3 F2 d' E! {; `( b
0 t! V" e& @, x7 H- I在这样的结构中,人们会专注于自己的感受、利益,很难理解他人的痛苦。同情心甚至是优越感的体现,有时毫无根据——例如看到国外“水深火热”而发生同情,又或看到别人单身,也觉得她们“孤苦伶仃”的很可怜。换言之,这变成了一种“以自我为中心(且往往居高临下)的同情”,正因此,才有“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说法。; G5 j, g1 B+ q! c8 \
6 |/ v0 N8 f4 t5 s) D
另一种“修养式共情”也是同一逻辑的产物:它使人表现得比真实内心感受更为共情,以展现自身的修养,也是必要的社交技巧。不少人对之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虚伪的,本质上也是一种优越感和政治正确,然而在社会尚未真正权利平等的时代,抛弃它的代价则是肉眼可见的粗鄙化,还美其名曰“本真”。9 W6 T* O* c# w$ a
/ k( Y# E, u/ l" v+ q1 E$ f日前有朋友和我说,他在群里因“妓女是否值得尊重”的话题跟人吵得不欢而散。他认为妓女也是人,任何一个职业,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但对方却宣称那是一个“卑贱”的职业,不值得尊重,甚至说“你如果尊重,必须让你子女从事这一行”——但“按照这个推论,残疾人、流浪汉、傻子,我不愿意子女从事的多了”,难道都只有变成那样,才能共情?0 L& F0 j6 k* q! ~; Q1 M" b
! m% f/ p2 q2 ^- H: V9 X; Y值得注意的是,那还是一个号称“自由派”的群,大多是川普的粉丝,对国内现状不满,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自由”与“平等”不能兼容,但也可见不少人对社会秩序的设想不仅是存在等级的,而且认定不同的社会角色之间无法共情。这样一来,“尊重”事实上是无法实现的(就像绝大多数男性无法变成女性),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无数彼此孤立的群体自行斗争。
" P' K0 R0 M( j+ }3 n5 @0 n# x6 ]. _- C* ?" Y
这就是为什么罗尔斯所说的“无知之幕”那么重要:只有当人们意识到,自己也可能沦为弱者或少数群体的时候,才不至于对他人的处境无动于衷。权力安排的社会结构下,不同角色之间的差异阻碍了这种共情,人们会认为,让那些少数做出一点牺牲来确保多数利益是理所应当的,但如果你就是那个代价呢?
. }% O3 O1 J$ x) U2 {& _1 J, g/ D( ?+ y0 J" t
对权力的共情
$ \ m) n# V2 ~) p: r% B( ?1 _% L
3
- @; O% R ~7 C4 j8 J! G. ~. V G
1 I3 L! n% ^, Y5 G. t要破解那种“对权力的共情”,个体最好先关注自己的感受和应得权利,更进一步,则应看到那个现实安排并非别无他法,它其实是有着其他可能的。问题也在这里:对结构性现实的反思、改变永远是最难的。! v7 K x) E# }- z2 ]* Y# X! W
) t' Z3 y6 C6 s W( S4 J
本文链接:http://newsoul.xinzengwj.net/thread-3229-1-1.html |
|